在战争中,平民的伤亡从来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。
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,近7000万的伤亡里有60%以上是平民。而随着技术的发展、武器破坏性的增强,武装行动导致的平民伤亡也在不断提高??数据表明,在伊拉克战争造成的174000名死伤者中,只有39900人是战斗人员,平民伤亡率达到了77%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中,平民伤亡率达到了六成
现实从来都不像游戏那样,至少不像《使命召唤》或者《战地》系列里展现的那样,在偌大的城市中只有两国军队交火,见到和自己军服不同的活人即可扣动扳机。实际上,军人所面对的情况总是错综复杂,而夹在对立双方之间的平民也成了无法回避的问题。
来自美国洛杉矶的编剧Nicholas Musurca制作了一款名为《Guilt & Remembrance》(罪过与怀念)的MOD,让玩家们能够以设身处地的方式在《武装突袭3》中体会到战争带来的痛楚。
在这个MOD中,当有平民死于玩家之手的时候,这一方的全队玩家都会收到通知。这时,玩家们就要作出决定??是将死者送回他们悲痛的家人那里,还是偷偷埋在荒郊野外,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吗?
Nicholas并不想强制玩家们做些什么,他更希望用一种制造体验的方式来让玩家感受到这样的压力。一旦你造成了平民伤亡,这个“虚构的人”的年龄和名字就会显示在你的屏幕上,而你的队友们也知道你就是那个凶手。一个“处理平民伤亡”的任务会始终挂在那里,你可以扬长而去,但它也永远不会自己消失。
在《武装突袭3》里,大部分的交火和击杀都发生在比较远的距离上,但此时一切都不一样了。你需要在很近地距离去处理这具(由你造成的)尸体,需要把它装进裹尸袋中,把它搬到车上,然后再将它交还给死者的家人们,或者亲手把尸体扔在荒郊野外??为了彻底掩盖这件事,你还需要亲手抹掉墓碑上死者的名字。
你也可以让这个土堆变成无名荒坟
你并不会因为隐瞒自己的罪行而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,也不会因为送死者回家而得到什么样的评价。Nicholas希望“把这一切不加评判地呈现在玩家面前”,也只有这样,才能还原现实的样貌,让我们直面战争带来的阴影。
对于《武装突袭3》来说,这种通过拟真环境反思战争的内容也并非仅此一例。
2017年的时候,制作组Bohemia Interactive还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合作推出了名为“战争法则”(Laws of war)的DLC,将目光聚焦在了国际人道法(International Humanitarian Law /IHL)的应用上。
在这部DLC中,玩家将扮演一位爆破专家,在饱受战火蹂躏的小镇上拆除残留的军火。与此同时,还会通过记者的访谈来从不同角度回忆战争的残酷,以敌对士兵或者无辜平民的眼睛去看待这场惨剧。
负责这个DLC的,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虚拟现实项目主任,Christian Rouffaer,他也是一名退伍军人,也是一位游戏玩家。
Christian Rouffaer在游戏开发论坛上发言
他起初曾经向全世界制作战争游戏、战斗游戏和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公司写了一封官方邮件,希望可以进行合作,但EA、育碧和动视暴雪等厂商都对此不感兴趣,只有Bohemia对他们敞开了大门。
于是,在努力不去限制玩家自由、破坏游戏乐趣的前提上,他们一起制作出了这个反映出战争中国际人道法重要性的DLC。“战争法则”的一半销售收入也捐献给了红十字国际委员会,用来帮助现实中的战争受害者们。
玩家对“战争法则”DLC的评价
很多玩家因为《武装突袭3》的高度拟真性而选择了这款游戏,而它的开发者和玩家社群们则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??所谓的拟真,从来都不是仅局限在技术的层面。
就像Steam上一位玩家的评价那样:一款优秀的战争游戏,从来都应该是反战的。
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刺激的交火、震撼的场面本身是“错”的,只是,在枪口的青烟散去后,我们也许应该思索一下:那些在火与血之中挣扎着的人们,除了握着枪的手之外还剩下些什么。
回到《辐射》系列那句著名的开场白:“战争,战争从未改变。”
但在战争之外,能做的还有很多。